新&旧式医患pa(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方便透露~)
从一个教育游戏得来的灵感,游戏名与标题相同,有兴趣可以去下载玩玩看,不长(作者通关花了一个半小时),挺有意义的,大力推荐。
如果您对此文章无兴趣,那么请务必移步至文章结尾的“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句话,要看的话,答应我,耐心看完,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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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相情感障碍,简称双相。双相兼有心境变高和变低两极性特点,是心境在正常,在躁狂、抑郁之间往返摆动。双相疾病有多种类型,患病原因不定性。”
主治医师叹了口气:“我会给您开几种药物,需要定时服用,不能断。而且您这种情况需要住院,让您家人收拾下你的日常用品送过来吧。”
无人回应。
主治医师抬头望了一眼这位病人。
这位病人从进诊室开始就有点低气压,好像永远有一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直不起身来。
“陆游先生?您还好吗?”
陆游恍惚了一下,瞳孔重新聚焦,补救似地回答了句:“医生,我没事。”为了让这话更可信还扯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
医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好的医生,我回去收拾下。”陆游拾起搭在座椅背后的灰色披风,打算回家。医生听到这话皱了下眉,正准备伸手去拦。但随即就被一句“父母在外地,人未婚”给堵了回来,只好停下空中伸出一半的手。
“这样,我给您收拾一间病房。您,速去速回。”最终那只拦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手扶上了额头,揉了揉蹙起的眉头,“我叫辛弃疾,可以直接叫我辛医生。您回来后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陆游点了点头,走出了这间私人诊所。
“弟,你看!这是姐姐同学家开的诊所。嘻,多亏有他,我们家啊又可以省下一笔钱啦!”
一张早已看不清的面庞在脑海里一遍遍放映,即使是模糊的轮廓也挡不住她如鲜花般的笑容和清脆如铃的笑声。
但再美的鲜花也会凋零。凋谢的过程极为痛苦,她要看着自己枯黄脆弱的身躯在北风中晃荡,早已萎缩发暗的花瓣一片片被寒风抢走,感受着生命力被一丝丝抽出,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该死,在斑马线前的陆游回过神,抿嘴看着又一次跳成红灯的信号灯。今天精神又有点不正常了。
陆游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一棵棵黑裹白皮的树干从他身边划过,空中光秃秃的枝干过于繁多,几乎完全挡住了为数不多能抵达地面的阳光。
这种压抑的感觉就像,就像......陆游停住脚步,看向街边服装店玻璃展台上,自己的倒影。
就像被囚禁在铁笼,最后还被囚禁者抛弃的自生自灭的小鸟。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位陌生人。那过于苍白的皮肤和围巾加碎发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和眼中的血丝,无时无刻在提醒着陆游——
你病了。
最后还是盯着自己的镜像好一会,才甩了甩混乱的脑袋,撇过头离开了。
在一声尖尖的“吱呀”声中,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后面钻了出来。看得出他很小心,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悄咪咪地进门,偷偷脱下脚上沾了泥水滴滴答答的帆布鞋。
“陆游!别以为我没看到!好呀你,又去哪里疯了?还弄得一身泥。”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陆游身后传出,一阵拖鞋与木地板接触的哒哒声过后,一只手提起了他的后领子,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头。
“姐姐......”他的整个神经都提了起来,全身上下的肌肉骤然间收紧,已经准备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
“还愣着干什么呀。”耳后一股热气传来,陆游不禁梗了梗脖子,“快去换衣服啊!别叫爸妈发现了!”姐姐放下他的衣领,轻轻拍了拍他绷紧的后背。
话音刚落,陆游点头如捣蒜,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卫生间。
陆游没有看到,是他姐姐嘴角勾起的一抹微笑和盛不下宠溺的眼睛。
到家了。
哦对,这里已经不能被称作家了吧。陆游合上厚重的木门,手指磨拭着冰冷粗糙的门把手,颇为无奈的感叹。
浴室里,全国统一的“回来先洗手”,过水后冰凉的手收拾着一件又一件的洗漱用品。陆游手在碰到雪白的浴巾的一刹那,回忆的流水就冲开了儿时记忆的堤坝。
以前为什么没想到,团起的堆满泥点的衣服怎么可能会像豆腐干一样洗净叠好呢?
陆游拉开衣柜门,掏出一件又一件衣服,每一件都有独属于樟脑球的气味,再伴着他卧室独特的梅花香薰和从棱窗缝隙透进来的丝丝阳光,就似乎捕捉到了民国时期泛黄的厚重感。
衣柜旁,几乎摆满书本的嵌墙式书柜中特地留出的一个空位,那里摆放着一张木框相片。
陆游轻轻拿起相框,用指腹一点点拭去玻璃上的灰尘,不知他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到了谁的眼睑。他犹豫了些许还是把刻着繁多花纹的相框收进了行李。
陆游拖着行李箱,放下另一个手中鼓鼓的大袋子,对着夹在耳边的手机说了句:“辛医生,我在门口了。”
话音刚落,身边的玻璃门感应门就打开了。
“来,我帮你提。”辛弃疾接过地上的大袋子,领着陆游去了病房。
“医生?这是......病房?!”与其说这是一间病房,倒不如说这是一间酒店客房。
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床单和被褥,褐松木的台桌圆椅和黑灯罩台灯,落地式衣柜,单人沙发和沙发正对面的挂墙电视,说不上大但也不算小的卫生间,而且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半露天阳台。
无数熟悉又不熟悉的事物映入眼帘,这完全不是陆游想象中的滑轮病床加蓝白床单,几个人被象征性的帘子隔开,混用一间病室的情况。
“是的。”辛弃疾摆放好陆游的行李,帮他把背上的双肩包摘下,“其实说实话,这里本来是我睡的地方。”
顶着陆游疑惑的目光,他不自然地咳了几下,继续道:“一般来我这里看病的人都是托关系被介绍来的,人自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病罢了。我没想到你的病症真的挺严重,以至于需要住院,所以就......”
“你明明可以让我去医院。”
“话虽如此,但我的诊所承诺会尽一切力量治好你们。而且治疗你的关键是心理疏导,我每天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好的快些。”
听着辛医生滔滔不绝的解释,陆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往房间内渡步,最后坐在如云朵般的床垫上,手心感受着丝绒的触感。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想要吃点东西吗?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说,我点外卖。”在陆游发呆愣神的时候,辛弃疾突然抛来了一个他挺不想回答的问题。
思虑再三,陆游还是把“我没胃口”几个字咽进肚子。
“......我不饿。”
“没事,厌食是正常现象。”辛弃疾把额前的碎发抹到脑后,走上前坐在陆游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该补充的营养还是要补充的,说几个你爱吃的菜吧。”
听了辛弃疾的话,陆游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开始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库:“那就......番茄炒蛋?”
“这?”这是你买的番茄炒蛋?
黑褐的台桌上摆着还套着塑料袋的半开饭盒番茄炒蛋,旁边还倒扣着油水滴答、裂开一半的塑料盖。
这菜过于骇人的模样让陆游怀疑辛弃疾是不是在对这盘菜做手术。
反观辛弃疾一边,他双手交叉,满头黑线,颇有一副地铁老头手机的姿态:“什么破烂饭馆,不仅包装那么垃圾,番茄炒蛋居然连鸡蛋都不舍得放一块?”
说着还用餐馆送的一次性筷子挑起一块滴着红油的烂番茄,没一会又扔掉,嘀咕了一句:“没有鸡蛋的番茄炒蛋是没有灵魂的......”
最终这顿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晚饭以两人和吃一盘辛弃疾下楼买的茭白肉丝结束。
时间不早,该睡觉了。
你睡哪里?陆游忽的顿住去扔残羹剩饭的脚步,想起这个他早就该问的问题。毕竟人家医生把自己的房间都让给病人了。
侬,那里。辛弃疾努了下嘴。
陆游顺着他视线划过的地方看去——头顶老旧的灯泡忽明忽暗,略有些昏暗的过道颇有些恐怖片里头鬼常常冒出的地方。在过道的尽头,正是陆游早上看病的诊室。
陆游:“?”
“没错,我打地铺!”
要是陆游现在情绪正常的话,肯定会回他一句“小心着凉”或者“要不我去打地铺”这类关心的话。
但是现在陆游情绪很低迷,看啥都感觉阴森森的,让他感觉寒而不栗。所以,他甚至没过一下脑子就回了句:“要不你来这里打地铺吧,那儿看着怪恐怖的。”
当陆游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妥当的时候,辛弃疾已经宕机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还是辛弃疾把僵硬的嘴角揉开,用干巴巴的语气说了句还是算了吧。
甚至不等陆游解释几句就脚下生风的跑了过去。
脚踏瓷砖当当当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一遍遍回响,回音带着一片片刮骨的寒风刮在陆游身上。他一个人感受着从脚底心冒出的寒冷,拖着一定量的后悔和尴尬合上了卧室门。
深秋日,天晌晴。
拉开暗色系的亚麻窗帘,透过树枝的缝隙与罕见的天气对视。
陆游尽力忽视被不算耀眼的阳光刺得有些生疼的眼,强行风趣地感叹着今天雷公电母风伯云叔集体放假的趣事。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突如其来的响声让陆游一惊,他险些夹到关窗的手。与记忆里相似的声音和节奏如同恶魔滴着黏液的手,把他拉入那些他不愿再去回想的日子。
“辛弃疾,来给你送药了,开下门。”
在门外寒风中受冻的辛弃疾一遍遍敲着音质极佳的木门,笃笃的跳音让他怀疑自己是在寺庙里敲木鱼的和尚。
嗯?没醒吗?
一声房间内的巨响打消了辛弃疾把药挂在门把手上的念头。
“!陆游!你怎么了!没事吧!啧,开个门啊!”
等到辛弃疾折回诊室翻来钥匙后,看到了从门缝内缓缓流出的清水。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钥匙插入锁孔,复古式的房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推开,在光洁的墙面上可怜的弹了几下。
不过辛弃疾可没工夫去关注门了,源源不断的水从浴室流出,透亮的自来水积在瓷砖上,还在一点点扩张着自己的领地。辛弃疾踩着半淌过他鞋底的积水一把拉开浴室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
拉出浴缸的蓬蓬头被随手扔在地上,蓬蓬头面朝上孜孜不倦的吐着水,随着水流的流出还一下一下滚动着半圆的身体,它的样子就像是会随着音乐喷水的喷泉。
没有人。
自觉得浪费水的辛弃疾带着疑惑,走上前准备拿起还在喷水的蓬蓬头。刚刚蹲下,身后一阵突兀的哗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侧翻身,躲过了被扔过来的蓝白沐浴液瓶。
“你......”辛弃疾看着有些自带红眼特效的陆游愣了愣神,还没等他再做反应就被陆游一下子扑到。
一下子呛了口水还磕了下脑袋,现在的辛弃疾别提有多狼狈了。仰卧在地上的辛弃疾忍着脑部的钝痛,死命扒住跨坐在他身上准备掐他脖子的陆游。
“咳咳,你在干什么?!陆游!清醒一点!”
这一嗓子似乎穿透陆游耳朵,把他喊醒了。他眨巴了几下眼睛,脑子逐渐清明,破碎的记忆和鲜明的现实被完整地分开,他这才看清了身下掐着他手腕,瞪大眼睛紧蹙眉头,咳嗽带喘气的辛弃疾。
“我......你......”陆游不知所措的松开因为冷水而有些发颤的手,湿漉苍白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辛弃疾。
还在淅淅沥沥滴下的水一遍遍洗刷着本已透到反光的瓷砖,沿着瓷砖胶黏上的缝隙,一点点把彻骨的寒冷融进二人的衣衫。
陆游想解释,但是指手画脚支支吾吾了好一通,也没有把错乱的词句组成最最正常的主谓宾。
在陆游还努力想做连词成句的时候,辛弃疾似乎是缓过来了,用覆着水的胳膊肘在过分光滑的瓷砖上撑起半个身体。他把左肩早已湿透皱起的衬衫袖子揉平,挑起滴着水的眉毛,用舌头舔了似乎咬出血的嘴角。
陆游看着他医生的一举一动,似乎辛弃疾每做一个动作,就会往他心里添一块石头。
辛弃疾沉着脸,双眼微眯,把刚打开嘴唇又合上,如此反复数次。最终,在一声带着鼻息的叹音中,辛弃疾终于说出一句在今天浴室里比较正常的话:“先起来吧,别待会病上加病。”
现在,陆游正穿着干爽的衣服窝在被褥里,遥遥看着被他“误伤”的医生在厨房熬姜汤。
悠扬的姜糖香在整个房间内一圈一圈地绕,他纠缠着阳光的温暖气息和刺激的消毒水味一并涌入陆游的鼻腔。
姜汤......阳光......姐姐......
想到这里,陆游的眉眼突然柔了下来,涣散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怀念。
姐姐......消毒水......病房......白炽灯......白床单......
“陆游?陆游!”
嗯?!
感受着凑到鼻前的热气,陆游放开被自己紧攥被单,从被子里抬起头,撞上了一双盛满担忧的凤眼。
他盯着辛弃疾一下一下煽动的睫毛犯了迷,吐出了一句多年都未曾说出的话:“姐......姐姐?”
有下篇的!!!